裴时念一副乖学生模样,接上蔡嬷嬷的话。
“我明白,大靖好风雅,才女风头之盛不输儿郎,诗会宴会这会那会的,公子小姐们相聚都算正常,更有那武家小姐跟人同坐相饮,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这一切接触的前提是,身份对等,我说的可对?”
蔡嬷嬷肚子的不舒服越发明显,强颜欢笑,点头。
“姑娘说的对,正是这个理。平日姑娘们也是可以出门的,只要不往贱人堆里扎,不跟人太过亲近了去,也不一定要戴面纱。只是若没有那才情,又在外太张扬,于名声有碍。姑娘琴棋书画都不曾学,外出可要收敛着性子。还有……嗯……”
裴时念知道药效已经发作,出言暗示:
“嬷嬷怎么了?可是早上为了赶紧过来,吃了冷食?”
蔡嬷嬷暗暗懊恼,又觉得这次没办成,不仅三姑娘会生气,以后在四姑娘面前也抬不起头,硬气不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
于是,蔡嬷嬷放下肚子上的手,勉强直起腰。
“姑娘,这既然是在外的规矩,奴婢有个好法子能学得更快,还请姑娘移步前边车马房。”
蔡嬷嬷想着,就算在屋子里没能教训裴时念,最起码,她要把裴时念带去那儿,三姑娘可等着呢!
她有些担心裴时念拒绝,或者几番推脱白白耗时,我得赶紧抽身才行。
裴时念没拒绝,走得比她还快,甚至带着一丝笑说着。
“我还真有些期待。”
倚梅院有净室,那不是便宜了蔡嬷嬷?
出去好啊,出去好。
裴时念觉得自己运气是真好。
一是,蔡嬷嬷今早吃了冷食。
要不是她年老体较衰又吃了冷食,那一点雪泄叶可不一定有用。
二是,蔡嬷嬷要出门,看这安排能是什么好事。
去车马房啊,那边经由正院前庭出去最近,一路上人不少吧。
那就更好了,她也喜欢看戏。
三是,那一点点药粉,在外面风这么一吹,吹的干干净净。
-
说起来,她的好父亲做梦也想不到吧。
他以为得了一本医书,便通晓了淮族所有医药吗?
他怎么不想想,巫族大名,就凭那本医书?
可能吗。
阿娘不说,是因为提旧人旧事会让她自己难受,还因为外祖的叮嘱。
外祖说那东西是真的不能见人,绝不外传。
那才是巫族巫医一词真正的由来,巫医的立族之本。
何为巫医,用药用针极险,也有奇效,可稍有不慎却会致命。
寻常的药草,调整剂量,或加入不起眼的药材,也能成毒。
巫医,岂止擅医,更擅毒啊。
外祖说阿娘心性虽坚,却太过纯良,杂虑太多手不够狠,不适合学。
真正尽得真传的,是族内后起之秀,淮菖。
现在的,佑菖。
以及,现在的,裴时念。
-
裴时念走在前面,思考着巫医之名。
又不禁想,族人跟“巫”字挂上钩,会不会还跟那个几乎已经无人提起的族内传言有关。
天机梦。
若是真的,她嫌梦境有些少。
没关系,不重要。
不管是否能预测未来,她要走的路,早就定了,不是吗?
她跟阿娘一起选的。
从她开始医毒同学那一天起,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