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念带着秋霜露珠,忙到很晚,才把几个潦草的香囊做好。
她初回府,怎么能不有所表示呢?
背靠大山,草药野花多,弄点不入流的香囊,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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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裴时念干躺着,睡不着。
按时日,佑伯应该已经到了兰城才对,可今晚过去梅园溜达时,香囊还在。
辗转难眠许久,才浅浅睡去。
不知时分,猛然被外面的动静吵到。
大黄跟她几乎同一时间惊醒,想出声狂吠,被她制止。
她刚披好外衫,房门传来非正常的敲击声。
犹如城门撞木,哐哐巨响。
裴时念不会傻到去开门,省得被误伤,她来到外间,在最靠角落的椅子上坐定。
屁股落座没多久,细细的栓条断裂,一个壮实的嬷嬷粗暴的推开门,数盏灯笼齐齐映照下,她看到了裴时蕴。
秋季披袍一拢,将身子遮得严实,只有披散的长发,显示着这人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三姐姐半夜不睡,怒气冲冲赶来,又是为何?”
屋内没点灯,裴时念能看清裴时蕴,裴时蕴却看不真切裴时念。
她挥了挥手,提灯的丫鬟们快步进屋,将不大的空间照亮。
裴时蕴暴怒,一副疯癫模样,咬牙切齿。
“给我砸!”
除了茶壶茶杯,还有零星的几个摆件,实在没什么可砸的。
将桌上搁架上的东西都摔完了,也只酿出短暂的热闹。
红绡看了眼还在瞪眼生气的裴时蕴,继续指挥着。
“将帘子全扯了!”
得到新指令的丫鬟们,继续开工,将门帘床帘甚至窗帘全部扯下。
若是力气大一些,裴时念怀疑她们可能要撕碎。
无奈,地方就这么点大,裴时蕴带了十多个人来。
除了提灯的六个人,这不还有六个人拆屋。
所以,很快,能砸的都砸了,能扯的都扯了,除非裴时蕴真打算把这院子拆了烧了。
大黄一直呈现攻击姿势,吠声酝酿于肚里发生沉闷的咆哮。
裴时念一手紧紧贴着它轻轻安抚,一手藏于袖中握紧匕首。
裴时念这冷静的样子,更是惹恼了裴时蕴。
她眼睛冒火往裴时念走来,脸上的嫩肉都在抖:“你装的这么冷静,置身事外做什么!你个贱人!你回来做什么!你一回来,就搁这儿吓人!”
裴时蕴一手抓住裴时念衣襟,“早上请安时,你故意说的是不是!什么水中尸体,什么裹尸画脸,还有那什么白裙似鬼,都是你故意说的!”
裴时念心底冷笑,发现了三姑娘胆小怕鬼这个事实,只是衣襟扯着勒到脖子有点难受,她不自觉握紧匕首,眸子看着裴时蕴胸膛,思量着从裴时蕴第三根肋骨刺入,能立即毙命。
可是不行,不能现在杀了裴时蕴,那样的话下一瞬她就得抵命。
她不怕死,可是跟裴时蕴换命,她亏了。
裴时念抬眸,眼睛水润有些委屈,不复刚才的冷静。
“原来是那些话吓到了三姐姐,抱歉,我以后再也不那样说了。姐姐生气得对,砸了这些东西,可消气了?若还没消气,次间里,灶房里,应该还有些东西,让姐姐撒气。”
裴时蕴皱眉,这裴时念,果真讨厌死了,每一刻给人的感受,都这么预料之外。
她松开裴时念衣襟,抬手想打人,却意外的没有甩下,重新放下,退两步,看着裴时念。
“来人,把她衣裙全部给我拿出来!”
不止裴时念,连丫鬟也不知道裴时蕴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