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沛菡成乐丹的女频言情小说《她棺木被撬,薄情帝王疯哭求原谅小说》,由网络作家“杨桃大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现在最关注的事,还是江南平叛之事。“回来了,老爷和少爷下值回来了!”屋外响起丫鬟绿蒲急急忙忙的声音,她打从申时三刻就被姜瑶光派去门口盯着,一见到家中大人回来,就忙来禀报。姜瑶光闻言,“咻”得从榻边坐起,大步就往外去。“哎呀,你这丫头,慢点——”徐氏也想知道朝廷任命,刚要去追女儿,余光瞥见儿媳妇也要起来,立马转了过去:“婉娘你可别乱动,老实坐着,待会儿我就叫云承来陪你。”白氏有些不好意思,道:“母亲,我没事的……”自从前两日开始,婆母好像格外紧张她的肚子,就好似她是件极易碎的琉璃般。可她这会儿才不到两个月,都没显怀呢,哪用得着这么紧张。徐氏却是从女儿口中得知,梦中儿媳肚里这孩子没留住,于是这次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婉娘听话,为了孩...
《她棺木被撬,薄情帝王疯哭求原谅小说》精彩片段
她现在最关注的事,还是江南平叛之事。
“回来了,老爷和少爷下值回来了!”
屋外响起丫鬟绿蒲急急忙忙的声音,她打从申时三刻就被姜瑶光派去门口盯着,一见到家中大人回来,就忙来禀报。
姜瑶光闻言,“咻”得从榻边坐起,大步就往外去。
“哎呀,你这丫头,慢点——”
徐氏也想知道朝廷任命,刚要去追女儿,余光瞥见儿媳妇也要起来,立马转了过去:“婉娘你可别乱动,老实坐着,待会儿我就叫云承来陪你。”
白氏有些不好意思,道:“母亲,我没事的……”
自从前两日开始,婆母好像格外紧张她的肚子,就好似她是件极易碎的琉璃般。
可她这会儿才不到两个月,都没显怀呢,哪用得着这么紧张。
徐氏却是从女儿口中得知,梦中儿媳肚里这孩子没留住,于是这次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婉娘听话,为了孩子好,你就在院里歇着。”
徐氏温声哄着儿媳:“外头的事,有我和你公公商量着呢,不用你操心。”
婆母这般温柔和蔼,白氏只好坐了回去,赧然笑道:“媳妇都听母亲的。”
徐氏这才放心,又交代了白氏的丫鬟一番,方才追着姜瑶光去了前院。
暮色如砚中渐洇的墨,将天青色的蚕丝窗纱染作烟紫色。
白氏斜倚在窗前,纤细的指尖轻轻搭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柔婉的眉眼间泛起一丝母性温柔的浅笑。
孩子呀孩子,你可得好好长大,全家人都盼着你顺利落地呢。
暮色沉沉,霞光在西边燃得正烈。
徐氏这厢才匆匆赶到前院,就听到厅中传来女儿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这怎么行!”
徐氏心口一跳,这是怎么了?
登时再不敢耽误,匆匆忙忙跨进厅内。
就见正厅之上,姜守义一身红色绣虎纹的武将官袍还没脱,大马金刀坐在上座,长子姜云承一袭蓝色毂纱官袍坐在左侧,长女姜瑶光则是单手牢牢抓着木椅扶手,两道漂亮的柳眉拧成个紧紧的川字。
厅中的下人早已被屏退,徐氏便也抬手,示意身后的刘嬷嬷退下,这才提步入入内:“这是怎么了?”
姜守义抿唇不语。
姜瑶光还死死拧着眉,也不说话。
倒是姜云承摸了摸下巴,觉得妹妹这个反应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起身边迎了徐氏,边解释道:“陛下下令,派父亲领兵前往江南平叛,父亲应下了,不日就要启程。”
这话一出,徐氏也吃了一惊,不解地看了自家夫君一眼,但也很快从长子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同。
“你不去吗?”徐氏问。
“陛下原本要点儿子为副将的,但父亲以婉娘有孕,家中需有个男人照应为由,替我辞了。陛下便改派钱超那小子为副将,大太监刘江为监军,随军一同南下。”
说实话,姜云承挺想去江南平叛的。
毕竟对武将来说,在战场上方能体现他们的价值,建功立业。
但今日入宫前,父亲特地交代了他:“妇人怀孕产子是过鬼门关,你媳妇儿这是头胎,此去江南也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这做夫君的,还是踏踏实实陪在她身边。战场上的事还有你老子顶着,用不着咱们父子俩都出去。”
姜云承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便一应都听了姜守义的安排。
徐氏这边听到长子这次不去江南了,悬着的心弦也放松了一根,再看厅上父女俩绷着脸的模样,她拍拍姜云承的胳膊:“你妹妹这是担心你父亲呢,没事的,你先回后院陪婉娘吧。”
曲水亭里,流觞曲水,丝竹靡靡。
亭中聚集着盛京城各个世家的年轻俊才,这会儿一个个或是高谈阔论,笑声朗朗,或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在这喧闹的人群里,一道清隽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他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袍,腰系丝绦,斜坐在阑干之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栏杆,另一只手则轻轻握着酒杯。
春日的阳光斜斜洒落在他身上,好似给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愈发温润。
此人正是裴知珩。
方才他已经和宾客们饮了不少酒,这会儿正打算自个儿坐坐,散散酒气。
然而事与愿违。
“阿珩,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啊?”
裴府二公子裴如枫端着酒杯,笑着在裴知珩身旁坐下:“此番大伯父只带着你一人去洛阳办差,足见咱们兄弟几人里,伯父最是器重你。来,二哥敬你一杯,也算沾沾你的运气。”
嗅到裴如枫身上那浓浓的酒色脂粉味,裴知珩不动声色往一侧坐了些。
“二哥……”
正要婉拒,只见裴如枫挑起一边眉毛,阴阳怪气的“哟”了一声:“怎么,难道出去办了一趟差,稍微攒了些名望,就瞧不起你二哥了?”
他语调不算低,一出口就惹得近处几人看了过来。
裴知珩见状,眉头蹙得更深,“我并无此意。”
“若无此意,那你就喝下这杯!”
裴如枫将酒杯往他面前递了递,“不喝就是不给我这个当哥哥的面子!”
裴知珩:“……”
裴如枫是二房嫡子,也是裴老太太的心头宝。
原本伯父带他一个庶子出去办差,就惹得府中嫡兄和长辈们不满,今日老太君寿宴,宾客云集,要是兄弟之间闹出不快,丢的也是裴家的颜面。
左右方才喝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杯。
裴知珩深深吐了口气,接过裴如枫手中的酒杯:“弟敬二哥。”
裴如枫立刻喜笑颜开:“这才对嘛。”
裴知珩端起酒杯送到嘴边,仰起头。
舌尖沾到酒液的刹那,一道焦急的娇叱从园子外传来:“别喝!”
男子聚集的曲水亭里,忽然有除了歌伎以外的女子出现,霎时间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裴知珩饮酒的动作也一顿,随着裴如枫一起循声看去。
当看到月洞门前那一袭明艳荔枝红的窈窕身影时,亭中众位男子皆是一惊。
“这不是姜大将军家的大姑娘,那李昭怀未过门的妻子吗?”
“是啊,她怎么不在女宾席面待着,跑这来了?”
“早就听说她性情狂放,毫无规矩,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哈哈哈是啊,也不知那李昭怀是中了什么邪,放着盛京城那么多好姑娘不娶,非瞧中了这位。”
耳听得这些不怀好意的调侃,裴知珩握着酒杯的长指攥紧,面色也沉了下来,侧眸朝那几个醉酒的贵公子投去一眼:“背后说人,非君子所言,还望慎言!”
作为裴府庶子,裴知珩给人的印象一向是云淡风轻,温润如玉。
鲜少见他这般严肃凌冽的模样。
那几个贵公子被这一眼看得莫名有点发毛,忙一个个避开视线,灰溜溜的朝旁边躲去。
这期间,姜瑶光也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曲水亭中。
“阿瑶,你这是……”
裴知珩搁下手中酒杯,起身看着她:“有事?”
姜瑶光没立刻回答。
她看一眼酒杯,满的,没喝。
再看裴知珩,脸虽然有点醉红,但意识清醒,没醉。
确认完这两点,她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赶上了。
“也没什么事……”
姜瑶光放松的摆摆手,余光瞥见这满亭的男子都在看她,她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
但也并无半分害羞扭捏之感。
毕竟前世,她文能提枪上马打天下,武能和李晔“二圣临朝”治天下,一群男儿都得朝她磕头伏拜,何况此刻被他们看一看。
“此番唐突赶来,只因我兄长有件急事,让我转告给叔玉哥哥。”
姜瑶光叉着双手,朝裴知珩行了个礼:“还请叔玉哥哥挪步说话。”
在场都是裴家的宾客,其中不少人也知道裴知珩与霍家大公子私交匪浅。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要事,能让霍家大姑娘专门跑过来一趟。
裴知珩眼底也有一丝疑色,但看姜瑶光这样说了,于是点点头:“好。”
两人正要离去,被全程无视的裴如枫拧眉开了口:“慢着——”
姜瑶光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这裴如枫。
若她没记错,前世北戎乱军打进城来,这裴家二房毫无骨气就投了北戎人。
实在是给闻喜裴氏丢人。
于是语气里也不觉多了几分轻蔑与不耐,“裴二公子有何指教?”
裴如枫眯起眼,看向这位传闻中的姜家大姑娘:“姜大姑娘说是你兄长有事转告我四弟,方才特地寻来此处。既然只是有事转告,那方才姜大姑娘为何阻止我四弟喝酒?怎么,难道我这做哥哥的敬弟弟一杯酒,他都喝不得了?还是姜大姑娘对裴某有何不满?”
不满是必然不满的。
但这会儿也不能说实话。
“裴二公子想多了,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怎会对你有不满。”
姜瑶光扯扯嘴角,不冷不淡的笑道:“至于为何拦下那杯酒,这不是怕叔玉哥哥喝醉了,我转交的事情他回头给忘了吗。”
姜瑶光自觉寻了个很好的理由,可裴如枫并不买账,冷笑道:“那你是多虑了,我这位四弟酒量可没那么差!”
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裴知珩突然咳了一声。
裴如枫:“……?”
裴知珩抬手扶额,一脸认真:“好像是有些不胜酒力了。”
他朝裴如枫抱歉的点了下头:“二哥莫怪,晚些还要去给祖母磕头,怕醉酒误事,改日弟定再提着好酒,与你赔罪。”
说着,也不再看裴如枫那一阵红一阵青的脸色,给姜瑶光使了个眼色。
姜瑶光瞬间会意,强压着憋笑的嘴角,赶忙跟着裴知珩走出了园子。
身后好似还响起男子们的窃窃私语,隐约可听得“庶子”、“悍妇”之类的轻蔑词语。
裴知珩的眉头紧拧着。
旁人如何说他,他都无所谓,可他无法容忍那些人轻侮阿瑶。
他脚步慢下来。
在他转身的刹那,袖角被很轻的扯了一下。
那速度之快,若不是姜瑶光仰脸看着他,他差点以为是他的错觉。
“阿瑶?”裴知珩微怔。
“没事的。”
姜瑶光朝他笑了下:“我才没把他们那些酸话放在心里。倒是叔玉哥哥你,你也别往心里去,庶子又如何,你的才华与品行,远超过他们这群废物脓包百倍千倍。”
这话并非姜瑶光偏心,而是亭中那群锦袍玉带的贵公子,在前世的确没一个能担大用的,都是些碌碌无为之辈。
哪像裴知珩,官拜首辅,贤名赫赫,百姓爱戴。
只可惜他这注定会名垂青史的贤臣,最后却被她害的那样的下场……
“阿瑶?”
男人低沉的唤声拉回姜瑶光的思绪,她一抬头,便对上裴知珩漆黑如潭的眼眸:“云承兄有何事要你转告我?”
姜瑶光回过神,见他们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园子外的花墙旁。
隔着花墙镂空处往里瞧,还能看到曲水亭里推杯换盏的男人们,还有坐在角落里助兴唱曲的娇媚歌伎。
那应该就是那个叫莺莺的小妾了。
稍作思忖,姜瑶光道,“叔玉哥哥,其实我哥并无事要转达,是我有事找你。”
裴知珩有些惊讶:“你?”
姜瑶光嗯了声,左右环顾了一圈,低声道:“我方才去寻厕轩时,看到有两个丫鬟鬼鬼祟祟,说是有人在席上做了手脚,有意陷害你和园子里那个歌伎有染。我这才急急忙忙赶来,想着提醒你一声。”
裴知珩面色微变:“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姜瑶光重重点头:“只是我也没听得太清楚,所以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幕后黑手……
裴知珩黑眸轻眯,忽然想到什么,薄唇不禁抿紧。
姜瑶光看他这若有所思的模样,问:“叔玉哥哥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裴知珩沉默不语。
姜瑶光见状,沉吟道:“我倒有个办法,将计就计,揪出那可恶的幕后黑手……”
“阿瑶。”
裴知珩打断她:“你能来提醒我,这份心意我领了。之后便是我裴氏家事,不好让你牵扯其中,你还是先回女宾处歇息吧。”
姜瑶光闻言,柳眉轻蹙:“难道叔玉哥哥打算就这样放过那个黑幕黑手?”
要知道前世的他,可是被那人害得去洛川吃了三年的苦啊!
裴知珩心里已经猜到是谁要害他。
但那人能不顾兄弟情谊,在祖母的七十大寿上闹事,他却无法做到那般不孝不悌。
“寿宴之后,我会将此事禀明给伯父。”
裴知珩道:“伯父一向公正,定会做出赏罚。”
姜瑶光一时无言了。
她总不能说你伯父看似公正,实则临死前还逼着你发毒誓,要保全裴氏长房一世荣华富贵,否则老无所依,不得好死。
二十一岁的裴知珩信不信是一回事,如今她空口白牙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总不能说她是活了一世的人吧?
咬了咬牙,姜瑶光拉着裴知珩的袖子,示意他附耳来。
裴知珩陡然被她拉过去,一低头,耳边便拂过一阵香风。
呵气如兰,温温热热,耳尖都好似变得酥麻。
“……总之,你听我的,我总不会坑你的!”
“……”
她说了些什么,裴知珩全然没听进去,直到她再三问“叔玉哥哥你听到没”,他才艰涩的滚了下喉结,哑声应道:“好。”
不多时,裴知珩重新返回园子。
姜瑶光也没再停留,带着丫鬟离去。
而在他们刚分开不久,不远处的长廊后,缓步走出一道高大的玄色身影。
望着那分拨两路的身影,玄袍男人眸色幽暗。
身侧的长随小心翼翼开口:“主子……”
握着玉扳指的手指攥紧又松,好半晌,男人才沉沉开口:“盯着她。”
说到这,徐氏还煞有介事起身,要与李夫人赔罪。
李夫人见状,心里冷笑,也忙站起来:“可不敢当,夫人还是快请坐吧。”
她偏过头,朝身侧的大儿媳妇郑氏使了个眼色:“锦娘,将婚书呈上吧。”
原本坐姿端庄的卫国公府大少夫人郑锦绣听到婆母的话,温驯的说了声是,又从袖中抽出一卷红绳系着的婚书,缓步走到了对面的姜瑶光面前。
“姜大姑娘,这是当初两家定下的婚书,如今原样奉还。”
姜瑶光看着眼前一袭天青绿垂柳暗花绸缎长裙的郑锦绣,心底不由掠过一抹冷意。
若说两世为人,她在卫国公府最厌恶的人,莫过于这位看似端庄贤淑、实则居心叵测的“长嫂”郑氏。
当初姜瑶光刚嫁给李晔时,心里对郑氏这位长嫂还是十分敬重信赖的,她在外随军打仗时,还将长子交给郑氏照顾。
哪知等她打了胜仗回府,才发现郑氏暗中一直虐待她的孩子。
她原本一个白白胖胖、机灵活泼的好孩子,愣是养得面黄肌瘦,体弱多病,两岁了都不曾开口说话。
哪个当母亲的能受得了这个?
姜瑶光当时就冲上门将郑氏抽了一顿,李晔自然也心疼孩子,夫妻俩力排众议,请了族老、搬出家法,逼着李大公子将郑氏给休了。
但郑氏被休了后,仍不消停,四处造谣姜瑶光,不但说姜瑶光在军营里与将士们勾勾搭搭,还说姜瑶光的次子并非李晔的种。
李晔一开始还看在郑氏所生的大侄子的面子,只是派了宫里的嬷嬷训诫、教规矩,没想到郑氏仍不消停,时时作妖,最后李晔实在没了耐心,一杯鸩酒,结果了郑氏。
姜瑶光之前一直想不通,她与郑锦绣无冤无仇,郑锦绣为何一直针对她。
直到郑锦绣死后,派去收殓的嬷嬷回来与她说,郑氏临死时手里还牢牢握着一块旧玉佩。
姜瑶光盯着那块质地不错、但也不算多珍贵的羊脂缠花的鹿纹玉佩,反复琢磨,这玉佩瞧着是男子佩戴的,难道是大伯哥李皊的?
正巧那会儿李晔下朝归来,瞥见她手中的玉佩,愣怔了一瞬,有些诧异道:“这块玉佩是多年前祖母送朕的新年礼,后来不知道落在哪了,阿瑶是从哪里寻到的?”
当时姜瑶光的表情就变得很微妙:“这是你的玉佩?”
李晔道:“嗯,这玉佩有两枚,兄长那枚刻着仙鹤纹,朕这枚刻着鹿纹。”
他说着,伸手拿起那块玉,还颇为感慨:“一晃都过去七八年了,没想到还能寻到它。”
姜瑶光内心呵呵。
下一刻,就从李晔手中抢过那块玉,佯装霸道的说:“既然被我寻到了,那就是我的了。”
李晔也不与她计较,笑着将她搂在怀中:“阿瑶喜欢就拿去。莫说一块玉佩了,朕整个人都是你的。”
也是从那时,姜瑶光才发现,原来嫂子郑氏竟对李晔存了那等心思!
怪不得郑氏一直暗中使坏,针对她呢。
要不是那会儿郑氏已经死了,自己一定要啐她一口,厚颜无耻!
回过神来,再看此刻站在眼前温温柔柔的郑锦绣,姜瑶光稍微敛眉,起身接过那卷婚书:“有劳大少夫人了。”
郑锦绣不动声色扯了扯嘴角,脸上却是摆出一副惋惜的神态,轻声劝道:“姜大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像是我家小叔那样的人品相貌,盛京城里再难挑出第二个。”
姜瑶光也没把弟弟妹妹这点小动作放在心里,她只想着前世的这场宫宴。
那次她也来了,但因嫁给了李晔,于是和李晔一同坐着卫国公府的马车入宫。
宴会倒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过宴会进行到一半,一个小宫女投了井——
前世的姜瑶光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后来她死了,鬼魂飘去冷宫,认识了那一堆无法投胎的女鬼。
其中有个小宫女鬼主动飘到她面前打招呼:“我认识你,你是姜家的大姑娘对么,我在宫宴上见过你。”
“对对对,就是永隆十六年三月二十一那天的宫宴。”
“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我就是那天死的啊。”
“那日夜里我奉命伺候钱国舅更衣,可那禽兽趁着醉酒,玷污了我。我是未央宫的宫女,他占了我,就是占了陛下的女人。他怕事情暴露,惹怒陛下,索性把我掐死,丢进了枯井里。后来钱贵妃为了替他隐瞒,还请了道士做了阵法,压得我永世不得超生……”
“姜大姑娘,你如今成了皇后,那钱家是个什么下场?钱超那个畜生可还活着?钱贵妃呢?”
小宫女死的时候才十六岁,所以变成鬼时,也是十六岁的青涩模样。
姜瑶光可怜她,就将钱家的下场说了:“乱军攻入宫里时,钱贵妃上吊死了,钱超也死在了北戎人的刀下。”
“太好了!”
小宫女乐得在空中飘了两圈,“恶有恶报,钱家活该!”
“阿姐,阿姐?”
五根纤细的手指在姜瑶光面前晃了晃。
等她回过神,面前不再是小宫女那张惨白含笑的鬼脸,而是妹妹月华天真无邪的小脸:“阿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姜瑶光轻声道,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
月华道:“那咱们快下车吧。”
姜瑶光嗯了声,在月华之后,弯腰下了车。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只见百尺丹陛尽处,未央宫的琉璃鸱吻正叼住最后一缕熔金落日。
九重宫阙次第浸入暮色,朱墙泛起血色,三十六扇雕龙槛窗渐次亮起烛光,如同苏醒的巨兽睁开琥珀色的眼,偌大的皇宫在绚烂的夕阳之下,越发显得巍峨肃穆。
这里,是姜瑶光曾经仰望过、赞叹过的神圣之地。
也是她曾经以女主人的身份,生活过十五年的地方。
没想到再次回来,又成了这座皇城的客人。
命运,真是奇妙。
内心感慨了一通,姜瑶光便和月华,一起跟着徐氏上了软轿,从西边入殿。
星灿是小儿郎,则由姜守义带着走东边的通道入殿。
今日宴会在未央宫举办,男女分席。
姜瑶光踏过嵌满螺钿的檀木门槛时,殿内已有不少官员及其家眷,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而整个宫殿金碧辉煌,九枝缠金烛台上小儿臂粗的蜡烛灼灼燃烧,将满室照得纤毫毕现。
姜瑶光打量着这座华美宫殿的摆设,地上铺着的是绣着嘉禾瑞兽的金线波斯绒毯上,四周挂着的幔帐是镶着夜明珠的双面蜀锦,大殿左右两侧的青铜朱雀衔环博山炉里正燃着的价比黄金的的龙涎香。
这一处处,一寸寸,满满奢靡之气。
她不免再次唏嘘,难怪晋朝最后会亡国。
百姓们都卖儿卖女了,皇帝开一场宴会就用掉这么多民脂民膏,他不亡国谁亡国。
姜守义作为主将,姜家的位置也随之比较靠前。
“自五年前和北戎那场大战之后,朝廷如今的将领青黄不接,可用者不多,若我没猜错,姜伯父很有可能被派去江南平叛。”
李晔垂下眼,看向面前神情凝重的少女,安慰一句:“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江南那群乱民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以伯父多年领兵的经验,收拾他们足够。”
姜瑶光知道他突然与她说这些,是特地提个醒,让他们家能早些有个准备。
但经历过前世的姜瑶光却知道,此次江南叛乱再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局势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乐观。
而且一想到晋废帝日后会猜忌父兄,还用母亲的性命威胁自己,姜瑶光就一千一万个不乐意让父亲兄长再次出征——
士为知己者死,但这样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卖命,不值!
李晔望着她拧得紧紧的两道柳眉,下意识想伸手去替她抚平。
手才抬起,姜瑶光回过神来,错愕的朝后退了一步。
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微妙的尴尬。
修长的指节动了动,李晔终是讪讪垂下手,又轻咳了一声:“别担心,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没准陛下会派旁的将领。”
虽然是前世怨侣,此刻李晔的这份提醒,姜瑶光也承了这份他的情。
“多谢李公子提醒。”她朝他抬了抬手。
这份疏离让李晔的眸光微黯,“姜家与我家是世交,阿瑶不必如此客气。”
“……”
姜瑶光知道李晔也不是那等因私废公,意气用事之人。
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她和他这辈子虽做不成夫妻,但只要不闹得太僵,好聚好散,凭借着两家的交情,日后他登上帝位,自家应该也不会混的太差?
但这辈子自己不嫁李晔了,李晔也不会被调去晋城,他若不被调去晋城,也没机会去解围城之困,趁机收缴了云州军……
那他还会当皇帝吗?
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可能会引起一场巨大的海啸。
姜瑶光知道天下会乱,但在这英雄辈出的乱世里,踏上与前世截然不同道路的他们,是否一切还能按照她的心意来发展?
种种思绪再次充斥了姜瑶光的大脑,她也没再多留,借口“月华还在前头等我”,便提步离去。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绯红身影,李晔薄唇微抿了抿。
她,的确变得不太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
***
顺利面见了太后,无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想到江南叛乱,姜瑶光也高兴不起来了。
整场桃花宴下来,她都无精打采,兴致寥寥。
对此,贵女们都以帕掩口,小声议论:“定是为了退婚一事烦闷。”
“开始还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怕是苦得很呢。”
“都要到婚期了,临了了被退婚,搁谁能好受呀。”
贵女们说的有鼻子有眼,裴如云也觑着姜瑶光的神色,凑到长乐郡主身侧小声道:“郡主,这个姜瑶光一向狡猾,虽然她嘴上说退婚,但没准又是她搞的把戏呢。我觉得你还是多留个心眼,不可全信她。”
长乐郡主咬了咬唇:“但她方才可是随我一同见过太后的,难道她还敢当着太后的面扯谎?”
裴如云也纠结了:“可方才有宫人传话,说是看到李二公子和姜瑶光在湖边亭子说话,俩人你来我往,似是聊得还挺融洽呢。寻常退婚的男女,见面不掐都算好的了,哪还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呢。”
这么一说,长乐郡主一颗心也敲起了鼓。
她也觉得这大名鼎鼎的姜醋缸突然要退婚,实在是太过突然。
想了想,她示意身侧的大宫女玉烟上前:“寻个机灵点儿的到将军府打听打听,这姜瑶光和李公子近日到底有何矛盾。”
玉烟应了声是,很快就下去吩咐。
一场桃花宴,没了长乐郡主找茬,还算是平稳的度过。
只是一坐上回府的马车,小妹姜月华就忍不住凑到姜瑶光面前:“阿姐,你这是怎么了,一整天愁眉不展的,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么?”
姜瑶光回过神,看着自家小妹白净稚嫩的脸庞,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哼,你明明就是有心事,还拿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呢。”
姜月华撇撇嘴,似乎想到什么,问:“你是为宴上那些人的话难受么?还是……因为见到了昭怀哥哥?”
虽然妹妹很聪明,姜瑶光也不想拿这些沉重的事给小孩儿施加压力,只伸手揉了揉她的的小脑袋:“你个没及笄的小屁孩儿,等你长大了再问这些。今日玩够了,明日收了假,就好好回国子监读书吧。”
姜月华很不服气,但又拿自家长姐没辙,只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再过两年我就及笄了。”
姜瑶光笑笑没接话。
心里却是暗想,这一世,她一定要让月华平平安安的及笄,再给她举办一场正式而隆重的及笄礼。
当日夜里,回到府中的姜瑶光躺在床上也是满脑子的天下局势、国家大事。
翌日一早醒来,练过一套枪法,用过早饭,她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涂涂画画,回想着前世跟随李晔征战天下的线路,以及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役。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她去前院和家人吃饭,也先后从父亲母亲口中得到了两个讯息——
第一,今日午后,太后派人请了卫国公府的李夫人进宫品茶。
第二,早朝时,兵部尚书汇报了江南民工造反一事,皇帝大怒,当即下令要派兵剿灭乱党。
“陛下让兵部和龙武卫调兵两万,最迟下旬便要出发,但领兵将领还未定下……”
姜守义大马金刀坐在上座,一张方阔脸庞凝满沉重:“我知道陛下有意栽培心腹,但江南多水战,朝中擅长水战的将领也就我和老万,但老万的膝盖有旧伤,这两年每回见到他,他都抱怨说一到冬日就疼,可若是真由着陛下派了钱国舅去江南……”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两道粗黑的浓眉就紧紧拧起:“那家伙只会纸上谈兵,岂不是拿国库里的民脂民膏和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吗?不成,绝不!”
他握拳反扣在桌面,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抬眼看向家中妻小:“若是陛下执意让钱国舅领兵,那我便进宫面圣,自请出战!”
这话一落,整个饭厅都陷入静谧。
姜瑶光的眼皮跳了两跳,原来前世的父亲是自请出战的吗?
她怎么不记得这茬了。
再仔细想想,哦对,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有不到十日就要出嫁,正被母亲摁在闺房里头绣喜帕呢。
那时家里人为了不叫她担忧,还瞒了她好些日子,直到她嫁过去卫国公府的第二天早上,给公公婆婆敬茶。
李夫人接过她的茶笑着提了一嘴:“还好这亲迎的吉日安排的好,正好等你嫁过来了,你父亲兄长再出征,没错过你的大喜日子。”
这时姜瑶光才知道父亲和兄长不日就要出远门了。
不过那时她便是知道了,除了惊愕与担心,也没其他什么念头。
毕竟父亲和兄长都是武将,上阵杀敌是他们的无可避免的职责。她作为家眷,虽然担心,但总不可能冲上去抱着他们的大腿哭闹说:“不去,我不准你们去。”
那多幼稚啊。
但这一回,听到父亲要主动请缨,姜瑶光倏地就撑起桌子,直了身:“不行!我不许你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