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双腿仿佛生了根,无法挪动半步。
耳畔嗡嗡作响,姐姐最后的话语像锋利的冰锥,一下一下凿进我的太阳穴。
实验室的门仍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某种嘲弄。
冷。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蹿上来,我低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原来真相的重量,真的能压垮一个人。
我张了张嘴,想喊住她,可喉咙里只挤出一丝嘶哑的气音。
第二天,我来到警察局,想彻底结束这场四年多的心结。
“许小姐,你还好吗?”
为首的警官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掌心很暖,可我却觉得那股温度烫得吓人。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眼神却仍死死盯着门口——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姐姐离去的影子。
“我们需要你配合做一份详细笔录。”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我沉默地跟着他们走进了审讯室。
窗外的景色闪过,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那个夜晚——二十年前,福利院门口,两对小小的脚印。
一对走向生,一对走向死。
而现在,姐姐的脚印也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警局的灯光惨白刺眼。
我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双手交握,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所以,你的意思是……许小雨和许小雪互换了身份?”
做笔录的女警官眉头紧锁,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我点头,声音干涩:“真正的许小雨有先天性心脏病,被丢弃了,而十九年后,他们互换了身份。”
“难怪当初法医验证DNA的时候,没有看出破绽。”
“但你父母……一直不知道?”
“他们知道。”
我抬起眼,直视他,“他们只是选择假装不知道。”
警官的笔尖顿住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嗡嗡声。
我盯着自己映在桌面上的倒影,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嘴唇嚅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是在忏悔,还是在恐惧?
案件最终以“家庭悲剧”草草结案。
没有凶手,没有审判,没有诅咒,只有一沓泛黄的档案和几份死亡证明。
警察把妈妈留下的抗抑郁药瓶交还给我。
我摩挲着瓶身,上面确实有许多指纹——父亲的、奶奶的、母亲的……甚至还有我的。
原来,每个人都是这场悲剧的共犯。
走出警局时,天空飘起了细雪。
我仰起头,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融化成水,像眼泪一样滑落。
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街角,长发被风吹起——像极了姐姐。
我下意识追了两步,可下一秒,那身影便消失在风雪中。
或许,她从未真正离开。
或许,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