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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春归崔姒燕行川

崔姒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崔姒正坐木桌椅边上喝茶,手中端茶,浅尝品茗,含笑道:“那应该多埋几坛,到时候得喊上小叔父、三兄五兄一起喝。”崔姒心想着燕行川这个祸害终于要离开羡阳城,离她远远的,别提心里多开心了。嗯,今日这茶也好香。“也是啊,那就一起喝。”崔好笑得眉眼弯弯,开心得不行。崔姒见她忙得额头上都有些细汗,无奈只得赶紧喝完茶,蹲下来与她一起。“我埋了桃花酒,等青梅好了,就给你埋青梅酒,等你出嫁了,也一起喝。”“真的吗阿姐?”“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崔姒将大袖卷了几圈塞在袖口上,接过了一把小铲子,也跟着一起忙活。崔好闻言开心得恨不得在原地转圈圈,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阿姐,你最好了。”崔好的存在,除了她的父母便不被人承认、也不被人喜...

主角:崔姒燕行川   更新:2025-04-18 21: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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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崔姒燕行川的女频言情小说《候春归崔姒燕行川》,由网络作家“崔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崔姒正坐木桌椅边上喝茶,手中端茶,浅尝品茗,含笑道:“那应该多埋几坛,到时候得喊上小叔父、三兄五兄一起喝。”崔姒心想着燕行川这个祸害终于要离开羡阳城,离她远远的,别提心里多开心了。嗯,今日这茶也好香。“也是啊,那就一起喝。”崔好笑得眉眼弯弯,开心得不行。崔姒见她忙得额头上都有些细汗,无奈只得赶紧喝完茶,蹲下来与她一起。“我埋了桃花酒,等青梅好了,就给你埋青梅酒,等你出嫁了,也一起喝。”“真的吗阿姐?”“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崔姒将大袖卷了几圈塞在袖口上,接过了一把小铲子,也跟着一起忙活。崔好闻言开心得恨不得在原地转圈圈,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阿姐,你最好了。”崔好的存在,除了她的父母便不被人承认、也不被人喜...

《候春归崔姒燕行川》精彩片段


崔姒正坐木桌椅边上喝茶,手中端茶,浅尝品茗,含笑道:

“那应该多埋几坛,到时候得喊上小叔父、三兄五兄一起喝。”

崔姒心想着燕行川这个祸害终于要离开羡阳城,离她远远的,别提心里多开心了。

嗯,今日这茶也好香。

“也是啊,那就一起喝。”崔好笑得眉眼弯弯,开心得不行。

崔姒见她忙得额头上都有些细汗,无奈只得赶紧喝完茶,蹲下来与她一起。

“我埋了桃花酒,等青梅好了,就给你埋青梅酒,等你出嫁了,也一起喝。”

“真的吗阿姐?”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崔姒将大袖卷了几圈塞在袖口上,接过了一把小铲子,也跟着一起忙活。

崔好闻言开心得恨不得在原地转圈圈,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阿姐,你最好了。”

崔好的存在,除了她的父母便不被人承认、也不被人喜欢。

父母早逝,她小小的一只在崔家求生活,唯有小心翼翼,对谁都努力讨好。

许老太太不喜欢她,就算是过了那么多年,也心中不喜,不愿见到她,但崔家小叔父和堂兄堂姐真的对她很好。

她真的是好开心啊。

等她出嫁了,堂姐和堂兄来给她送嫁,然后坐在一起饮青梅酒。

“阿好。”崔姒突然喊了她一声。

“嗯?阿姐?”崔好抬头。

崔姒问她:“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嫁给什么样的人?”崔好皱起小脸想了想,然后摇头,“阿姐,我不知道。”

崔姒想了想,问她:“你觉得沈小将军如何?”

“谁?”崔好顿了顿,有些懵圈。

“就是......”崔姒话还未说完,绿翘便匆匆前来禀报,“娘子,家主与家主夫人来了老夫人那边,和老夫人吵起来了。”

“什么?!”崔姒豁然站了起来,“吵起来了?”

“好像是。”

崔姒当下就坐不住了,将小铲子往地上一放,然后转头便往外走。

崔好赶紧追上:“阿姐,等等我啊。”



“我不答应!”许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阿姒已经许了人了,这世间上就没有一女许两家的道理,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崔氏一族那么多女郎,若是他北燕王看不上四娘也看不上五娘,那就将其她适龄且尚未定亲的女郎请过去,让他自己挑选就是了。”

崔家主见老太太气得不轻,只得劝她:“二叔母,您先不要动气,我也知晓这事情有些不好,可北燕王就看中了六娘,我们能怎么办?”

“而且他现在还抓着那一封名帖的事情不放,说他只收到了一封崔氏送来的名帖,名帖上的两人,他就看中了六娘。

若是崔氏一族不同意,那他不娶崔氏女,也不算他失言于崔氏。”

说起那封名帖的事情,许老太太一时间怒气冲天,抬手就甩了崔夫人一巴掌:

“名帖的事情我还没去找你们夫妻算账呢,你们倒还有脸来说这话,怎么?是觉得我们二房好欺负是不是?”

崔夫人出身世家大族,是尊贵的谢氏女郎,嫁给崔家主之后,依旧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

如今被人重重地甩了一巴掌,脸色极为难看。

这一巴掌不光是打在了她的脸上,还有她的尊严上。

“你......”

崔夫人还未‘你’出一个所以然来,许老太太估计是打爽了,反手又给了她另一边脸一巴掌,送她脸颊对称。

崔夫人也怒了:“放肆,你......”

“谢氏!”崔家主眼见崔夫人气得理智全无,就要扑上前去厮打许老太太,赶紧伸手拽住了她。

许老太太往后退了两步,幸好有邓姑伸手扶住她,这才稳住了身子。

“好啊好啊!人人都说谢氏好女,知书达礼,是世间上难得的好女子,你犯下如此错事,害我崔氏一族不得安宁,现在还想对我这长辈动手。”

“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必然书信一封给谢氏,问一问谢氏他们是不是都是虚伪小人,尽会干这些卑鄙无耻、不孝不仁的勾当!”

“二叔母。”崔家主头都大了,“二叔母先不要动气,谢氏有错,之后我必然召集族人,商议如何惩罚以正家规家法,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谢氏的前程。”

“崔氏一族阖家投靠北燕王,还献上了平州城,上了这条船,这干的就是灭九族的事儿。”

“也就是这样,这才得来了北燕王后的位置。”

“眼下北燕王捏着名帖的事情不放,点名只要六娘,为了崔氏一族的将来,您得好生思量思量啊!”

许老太太被崔家主的话堵了一下,脸色发黑:“你们夫妻俩当真是好得很,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坏事都让你们做了,却要我们为大局着想!”

崔家主道:“您请放心,谢氏犯错之事,必然会严惩,但是为了崔氏的将来,六娘的亲事您要好好思量。”

“再说了,二叔母,六娘嫁过去又不是别的,那是要去做王后啊,也没什么不好的是不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六娘若是嫁过去,总比嫁给那姓江的穷小子好,若是您和二弟能答应,我做主,在嫁妆上,定然再给六娘添上一倍,保管她风风光光,这满天下的女郎出嫁,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崔家主说话倒是比崔夫人说话要好听一些。

嫁过去做王后确实不错,这嫁妆再加一倍也令人舒心。

许老太太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不过想到崔姒所求的是留在羡阳城,最终还是摇了头:

“不成不成,你另寻别人吧,我们家阿姒不嫁,管他是北燕王也好鸟城王也罢。”

崔家主没想到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老太太还是不同意,当下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二叔母啊,我现在与你好言商讨,只要六娘答应嫁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了。”

“您要知晓,崔氏女嫁给北燕王是我崔氏一族的阖族大事,便是我这个家主同意了不嫁六娘,可崔氏一族其他人也不同意啊!”


“你在威胁我?”崔姒冷眼扫了过去。

“不,我是在提醒你。”燕行川压了压嘴角,眼睑微微下垂,不敢看她,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很强硬,

“你要清楚,这一次是崔氏一族先做错了事情,你若是敢不嫁,我也完全可以不娶崔氏女。”

“若我不娶崔氏女,崔氏的将来如何就很难说了,或许连上一世一半都不如,在我的麾下文臣武将之中,泯然众人也。”

崔景、崔易上一世能封侯,大部分或许是因为他们确实有本事,但也是因为崔姒的缘故,他们有更多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

还有崔氏一族,也因为出了一个王后,更是一跃成为天下大族。

“那又如何?”崔姒笑了,“你我夫妻多年,难不成你还不了解我?你应该知晓,只要是我不愿的事情,就不可能委屈自己。”

崔姒又不是愚昧愚蠢之人,将家族的兴亡的重担扛在自己肩上,而且崔氏一族又不是灭族了,只是没有那么辉煌荣华而已。

而且人生在世,应该靠的是自己,有多大本事吃多少的饭,至于旁人的相助,那也不过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若是我真的将崔氏一族看得那样重,当年也不会提出与你和离。”

燕行川脸色微僵。

他应是十分清楚她的为人了,最是清醒不过的人了,在这个世间上能让她为之妥协的极少,崔氏一族不是,他也不是。

或许真的有,那也只有许老太太和燕渡了。

一个是她敬之爱之的至亲长辈,一个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教养长大的骨肉至亲。

“你回平州城去吧。”崔姒语气稍稍平淡了一些,“过往前尘,你我之间的恩怨是非,我已经不想再去论了,或许从一开始,我们都是错的,既然有机会重来一遍,又何必重蹈覆辙。”

“你是要娶崔氏女也好,不娶也罢,都好的,只是我希望你今日出了这个门,便说你也不曾看中我,莫要再用崔氏一族来逼迫我了。”

“若是你还有一些良心的话,就这样放过我吧。”

燕行川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宛若是深渊无穷无尽,他一直在往下落。

虽然早在上一世,他便知晓她想要与他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从此天涯陌路,可听到她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实在是有些受不住。

“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清凝的事情,那些事我可以解释的,当年的事情......”

“你不必解释,我也不想听。”崔姒摇头,“当年你不曾解释,眼下也没有必要了,我只知道你做了什么,受了什么委屈,至于你有什么苦衷,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不是不想和你说,我只是...只是怕和你说了,你就要离开我。”燕行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灌下,

“我知晓,你也不是不讲理,若是我有难处,你也不是不能成全我。”

“可同样的,你眼里也揉不得沙子,最是要强要脸,你必然会同我讨要和离书,从此与我分道扬镳,陌路殊途。”

“我...我只是不愿失去你而已......”

崔姒勃然大怒:“所以你就将我丢在一旁,另娶他人,叫我受尽委屈,受尽了别人的笑话?”

“你既然知道我眼中揉不得沙子,那就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你我之间就回不去了。”

“你若是有些良心,便就此放手,各自安好不好吗?”

“我没有娶她!”燕行川反驳,“她只是要做皇后!她只是皇后!你才是我的妻子!”

“这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不同,皇后是皇后,妻子是妻子,既然她所求的是要做皇后,我别无选择,只能如她所愿。”燕行川闭了闭眼,

“但我又想着,等她走了,等我平定了天下,燕渡也大了,我就将这些都给他,你我一起归隐山林,只有你我夫妻,没有皇帝皇后。”

“你应该知晓,我燕家便是当年的镇北侯府,因着老皇帝的猜忌,被冠以谋反之名,全族被赐死诛杀,我...因着在外祖家林家做客,才逃过一劫。”

“朝廷的人前来林家抓拿我,林家为了保我,是与我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同龄表哥替了我,被朝廷的人当场诛杀。”

“当天夜里,林家便起了大火,林家上下两百余人,林氏族人整整四十三人,全部死在禁卫军的刀下,唯有我与清凝被林家秘密送走......”

“我与清凝在逃亡之中,又与她失散,让她落入贼人手中,一生受尽折磨,大军攻下帝城,将她救出,她已经油尽灯枯。”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我遵循燕、林两家曾约定的婚盟,娶她为妻,她要做皇后......”

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林氏族人足足四十三人因燕家牵连而死,更有表兄为了保他替他一死,他还弄丢了林清凝,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林家的一条条人命,还有他对林清凝的亏欠愧疚,逼得他没有第二种选择。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清凝死不瞑目,含恨而终。

“我知道。”崔姒突然道。

燕行川一愣:“你知道?”

他当年一直不敢和她说,因为他知晓,她或许会理解他并且成全他,但她一定也会向他讨要和离书,与他就此分离。

故而,他不敢同她说,也不肯放过她,只逼着她等他,等林清凝死了,等他平定天下,然后带着她离开。

崔姒‘嗯’了一声:“其实你走了之后,沈陌都和我说了,他说了你的难处,也说了你想带我走。”

燕行川眼睛一亮:“那你...那你愿意,我......”

“我不愿意。”崔姒语气微冷,“我知晓你的难处,也知晓你的别无选择,但我不能接受的是,你选择了对得起她,而选择对不起我。”

“我自问与你做了十几年夫妻,与你并肩而行,风雨不弃,可到了最后,却是你捅了我最狠的一刀。”

“哪怕这一刀并不是你的本意,可你捅了,这一刀我受了,便是你对不起我。”

“于我而言,便是你忘恩负义,抛弃发妻,我可以体谅你的难处,但我不能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两人上前来行礼:“见过老夫人,问老夫人安。”

许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微淡:“我这老婆子倒是安康,你们两个皮猴子,可是安宁安分啊?”

王绣珠忙是道:“老太太放心,我们近来乖巧得很呢。”

“那就好。”许老太太笑了笑,然后便将人推给崔姒,“六娘,你带她们去你院子里玩去吧。”

“是祖母。”崔姒起身应下,然后便领着两人往青梧院走去。

路上的时候,王绣珠有些沉默,倒是秦酒东张西望,忍不住问她:“阿姒,听说你小叔父回来了?人呢?”

秦酒也是崔姒的一位友人,她情窦初开便瞧中了那潇洒拓落的崔长佑。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崔长佑心中无男女之情,一心想寻道修仙,自在逍遥。

崔姒笑道:“小叔父被父亲带去羡阳书院了。”

今日晨早,崔长佑就被崔二爷带去了羡阳书院,直接赶鸭子上架给他安排了差事,等他回来了,应该是来找崔姒这‘罪魁祸首’算账了。

“那他之后会留在羡阳城吗?还是要追随北燕王征战?”

“应是留在羡阳城了,他啊,别瞧着年纪大一点,其实远不如三兄正经,也不如五兄听话,放出去就跟放出笼的鸟似的,到处乱跑。

现在三兄和五兄都跟着北燕王去平州城了,他自然要留下来照顾家里,也帮忙管一管羡阳书院的事情。”

“绣珠阿姐应该早些来的,如此便能与三兄见上一面,如今真的是...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王绣珠连连摇头,说罢,她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快了,忙是解释道,

“你三兄是去做大事的,是去挣前程去了,怎能如此儿女情长呢......”

崔姒眼中的笑意浅凉,她上一世怎么就没注意到王绣珠面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呢。

于是崔姒便道:“绣珠阿姐也不必害羞,方才祖母也说三兄年岁渐大,到了该成亲的年岁了,等下一次三兄回来,应是同王家商议婚期了,到了那时,绣珠阿姐很快就是我的嫂嫂了。”

王绣珠闻言手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也寸寸褪去。

崔姒微讶:“绣珠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高兴傻了?”

“没、没......”王绣珠哆嗦着嘴唇,神情有些慌乱,“我只是想到成亲了就、就有些害怕......”

崔姒笑了:“害怕?绣珠阿姐怎么会害怕呢,嫁给了自己自小便想嫁的郎君,应该上万分欣喜才是。”

王绣珠顿时就有些呆不下去了,她急忙道:“我突然想起祖父让我去买城西那家鲜豆腐,阿姒,我就不留了,先告辞了。”

王绣珠说罢这句话,像是落荒而逃似的,掉头就走。

秦酒觉得奇怪极了:“她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大概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吧。”崔姒眼睛微眯,似是含笑又似是薄冷,“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跟上去?这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瞧着她像是心里有鬼,而且还是事关我三兄,我总要弄个明白的。”

崔姒立刻命人去跟着王绣珠,然后又让人去准备一架没有崔氏族徽的车驾,带着秦酒一起跟了上去,没一会儿,两人便在一处院落门外停下。

崔姒掀开车幔下了马车,便有护卫上前行礼:“六娘子。”

“就是这里?”

“正是里头,王三娘子的马车停了,便往里面去了。”

“走,咱们去看看。”

崔姒说了要进去看,便有护卫翻墙进了院子,然后直接将大门打开,迎了一行人往里面去。

而此时,王绣珠的车夫、护卫,以及守在门口的侍女都已经被打晕了。

“表兄,崔家要来定婚期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绣珠,你莫要害怕,再等等,等我功成名就了,便可以向姑母禀明一切,让她成全你我.....”

“表兄,你真好。”

“表妹,你心似我心,愿与卿朝朝暮暮长相见......”

“表兄...绣珠也是......”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是腻歪,秦酒已经愣怔在了原地,满脸不敢置信。

崔姒用眼神示意护卫踹门,那护卫便将佩刀交给另一人,抬脚往大门一踹,将禁闭的大门踹开。

而此刻屋中的男女正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男子的手已经伸入了女子的衣衫之中,那胸前衣衫半解,露出了一段茜红色的小衣和雪白的肌肤。

听到踹门声,两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分开,王绣珠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叫声,然后手忙搅乱地将自己的衣裳拢起来。

那男子也是惊了一下,他用袖子擦了擦唇上沾染的唇脂,猛地一下转头看去,见领头的人是崔姒和秦酒,脸色当即就变了。

“崔...崔六娘子......”

“阁下。”崔姒皱紧了眉头,摇了两下手中的绢扇,“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当我们崔氏是好欺负的吗?”

崔景可是崔氏一族年轻一代的翘楚,而北燕王似乎又格外看重于他,如今他在族中的地位,不说能与崔家主一较高下,但也是崔家主之下的第一人。

此人敢给崔景戴绿帽子,简直是将崔氏一族的脸面往地上踩。

王绣珠听到崔姒的声音,脸色又是一白:“阿...阿姒...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怎么知晓绣珠阿姐背着我阿兄有了情郎呢。”崔姒轻笑,语气讥讽,“瞧着这表兄表妹的,一见面就亲得难舍难分,想来这日子也不短了吧。”

“来人,将这一对狗男女给我抓起来,带去王家去,我要亲自问一问王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王绣珠听到这话,吓得脸上的血色全无,眼眶中的眼泪瑟瑟落下,她扑上前去抓住崔姒的手,

“阿姒,求求你不要这样...若是王家知道了,会打死我的...还有表兄,表兄恐怕也活不成了!”

“阿姒,求求你了,你就当是什么都没看见,放过我们吧。”

“我也不是有意要对不起你三兄的,我只是情难自禁,我和表兄是真心的啊......”


崔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也有些不敢置信。

眼下她所知晓重生的人,她算一个,崔妘也是一个,若是燕行川也重生的话,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更乱了?

难道是老天爷觉得上一世的剧本不满意,让他们重新演一次?

想到燕行川可能也是重生的,崔姒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头都大了。

别看他端着的时候是威仪沉稳的北燕王,私底下的时候,也是尤其霸道傲娇,并且占有欲极强,是他的,别人就不能抢。

偶尔的时候,还有些任性不讲理。

“阿姒,你怎么了?”崔景见她脸色一变再变,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古怪,“你可是认识这位?”

“不认识。”崔姒立刻就否定,“三兄说笑了,阿姒一直在羡阳城,怎么可能认得这位。”

“难不成没有什么北燕王遭难流落羡阳城,你对他有相助之恩这种事?”

“没有。”崔姒再次否认。

崔景问不出什么,最终只是摇头:“也罢,那你们与我一同进去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崔姒暗自压下想转身就走的想法,她也想看看这燕行川到底是不是重生的,如此,才好做将来的打算。

几人一同往里面走去,待进了羡阳书院的山门,便登台阶上山。

大约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来至了一处广阔的青石板空地,空地正对面设有孔夫子像,四周书舍散落,依山而建。

此时在孔夫子像前,设了上百张书案,有不少人已经在书案前坐下。

而燕行川与崔二爷等人面对这众人而坐,正在说话。

见崔姒等人到来,燕行川还抬头看了过来,目光轻轻一触,便移到了崔景身上:“崔三郎,你等到上这里来。”

崔景闻言带着几人往前走去。

燕行川又让崔景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崔景只好让崔姒与自己坐在一起,再让崔长佑与江辞年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崔三郎,这位便是令妹?”

“正是。”崔景只是点了点头,便立刻扯开话题,“王觉得这羡阳书院的学子如何?”

“确有栋梁之才。”燕行川点头。

上一世的羡阳书院确实教出了好些不错的学子,免了他许多后顾之忧,便是天下一统之后,开始在帝城开设科举选士,羡阳书院也走出了好些学子。

后来的天下三大书院,羡阳书院便是其中之一。

崔景又问他:“那王觉得该如何选贤纳才?”

燕行川见这一百张案几差不多都坐满了人,便不再隐瞒,同他说道:“本王有三题,其一是颂本王功德,表以忠心;其二是论治理天下之策;其三是一统天下之策。”

说到这里,燕行川不着痕迹地看了崔景身边的崔姒一眼,解释道:

“也并非本王贪图好名或是喜好阿谀奉承,可若是不知本王不敬本王不忠本王,本王何以用此人?”

崔姒手抖了一下,险些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反应过来后,她快速地低头垂下眼帘,掩盖心中的骇然。

这些话...这些话便是上一世她为了选贤纳才同他说的,以这三题选士。

第一是要明君主敬君主忠君主,第二是治理民生,第三是开拓疆土。

第一看似是阿谀奉承,但最为重要。

而第二第三,则是看看选出来的人是适合放在后方治理山河,还是陪同他逐鹿天下,成一统天下之功。

第二第三这两者,有其一出彩,便可取中。

他突然来羡阳书院,或许勉强可以说是机缘巧合,但他能说出她上一世说过的话,这...这必然不会是什么巧合了。

崔姒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也难怪他昨夜莫名其妙地闯入她的闺房之中。

也难怪方才他回头看她,那目光之中,情绪是那样的莫测。

崔姒心跳凌乱,心绪难平,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忧。

喜的是,他上一世已经一统天下,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他或许能更快,也能避免许多问题,少死一些人。

忧的是,他既已重生,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她另嫁他人呢?

上一世,便是他已经立了他表妹林清凝做皇后,她要与他和离,他也不同意,甚至还想将她关起来。

崔景听罢燕行川的说法,连连赞同,觉得此三题甚妙,大概能快速地选出忠心有能之士,为北燕的大业添砖加瓦。

待是空地上放置的一百张书案坐满了九十九人,崔二爷便让人去请周边围观的人往后退去。

“北燕王有令,今日取士百里取十,无意者后退一丈远,肃静噤声,莫要议论。”

也正是此时,突然有一身着青裙头簪银钗的女子快步冲上前,落座在最后一个位置上。

在座的诸位瞬间将目光投了过去,而迟疑犹豫着不敢上前的几人被人抢了位置,顿时闹腾了起来。

“你给我起来。”

那女子笔直地坐在位置上,昂首挺胸,巍然不动。

“嘿,说你呢,你一个小娘子,不在家里伺奉夫君生孩子,跑来这里做什么,速速让开,别碍着我们爷们办大事。”

那女子轻嗤了一声,然后道:“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羡阳书院这边都说了,今日是以‘贤能’选士,可不曾说过只取爷们不取娘子。”

“你...崔院长,你们看这小娘们,竟然敢如此捣乱,快快将她赶出去,免得误了北燕王的大事。”

边上没抢着位置,或是也看不惯她一个女子竟然敢上前争抢的人也连连附和。

“对,将她赶出去。”

“别让她一个女子在这里捣乱。”

“放肆!”崔姒豁然起身,“怎么?你们争不过一个女子,便要以势压人或是胡搅蛮缠吗?”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霜华娘子说得不错,今日北燕王选士,从未说过只取男不取女,一切盖以才能论真章。”

“你们自己犹犹豫豫,错失良机,又如何怪得了别人抢了先,既然犹豫,那就回家想清楚了再来。”

摇摆不定,犹犹豫豫,那就回家找你娘亲喝奶去吧!

燕行川看着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眉眼含怒,冷声斥责。

刹那之间,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于是他在一旁连连点头:“崔娘子说的是。”

娘子说的是,娘子说的对!


做小是不可能做小的。

燕行川一想起她要嫁给别人就要气死了,还给她做小,简直是荒唐。

于是出这个‘好主意’的沈陌被拉去对打过招,被打了一个鼻青脸肿。

等到了第二日清晨,燕行川酒醒,收拾了一下,便召见了崔氏族人以及在羡阳书院选出的十位士子。

崔景先前与沈陌有一起喝过酒的交情,见他脸上一块青一块红的,忍不住关怀问他:“沈将军这是怎么了?”

这是被人打了吧?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打北燕王的心腹将领?

沈陌哀怨地看了一眼上座的人,眼稍都带着刀子,但燕行川稳如泰山,巍然不动,仿佛根本就没看见。

“没什么,是我昨夜喝了点酒,不小心摔了。”

不小心摔着了,谁信?

不过既然现在不是论道这事的时候,崔景站出来问燕行川:“眼下平州城诸事还需王来定夺,不知王何日归平州城?”

“午后便走。”燕行川开口答道,“今日召见尔等,便是要说此事,稍后尔等便回去收拾东西,随本王前往平州城。”

众人拱手一礼:“是。”

燕行川又道:“此行平州城,事情有二,一要收复平州之地各处城邑,二要应对朝廷大军,战场无情,生死难测,诸位在这个时候也得想清楚了。”

“若是还愿往,那便来,若是不来,本王便当你们不愿。”

众人又道:“我等愿往,愿誓死效忠君主,生死不惧。”

“好,那本王便等着你们。”

让众人散去,留下崔氏族人,燕行川便问崔家主:“崔氏一族何人随本王去平州城?”

崔家主道:“此事崔氏已经商量妥当了,崔氏儿郎共有十六人,愿为王分忧差遣。”

“好。”燕行川应下,而后又道,“还有一事本王也要与你们说清楚,本王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你们家六娘子不妥。”

“既然崔六娘子已经定亲,本王...也不好做这等强抢之事...娶崔氏女之事容后再议吧。”

燕行川话音刚落,崔氏族人脸色就变了。

崔家主正欲言,燕行川又道:“虽说本王的王后一时难以决定,不过本王手下的将领也十分的优秀,沈陌。”

“嗯?”沈陌懵了懵,指了指自己。

“沈小将军是本王的心腹爱将,年轻俊秀,神勇无双,本王为他看中一人,便是崔氏二房嫡女崔好,诸位觉得如何?”

“什么?!”

沈陌险些跳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怎么变成了他要定亲了?

定谁?

那个调情调调名字的爱哭鬼?!

燕行川冷眼扫了过去,让他闭嘴。

崔氏一族的人微讶,有些甚至都想不起崔好是谁。

崔景十分意外:“王要给沈将军与我家阿好定亲?”

“正是,本王心腹爱将,可否配得起崔氏女?”

配得上自然是配得上的。

燕行川是一方霸主,沈陌同样是骁勇悍将,而且还不过十六七岁,十分年轻,崔好配他,甚至是有几分高攀了。

“可是阿好才十三岁......”

“无妨,沈陌也才十七,先将亲事定下,等她及笄了,便让沈陌来娶就是了。”

崔景与崔家主崔三爷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点头,示意他答应下来。

崔氏女的王后之位闹出那么多事情,原本崔氏一族都在等二房的消息,打算将崔姒嫁过去,可如今燕行川又说崔姒他也不满意,之后还会不会娶崔氏女为王后已经难说了。

如此,嫁一个崔氏女给沈陌这个燕行川的心腹小将军,对崔氏也是挺好的。

崔景想了想,便应下:“那就依照王的意思,崔氏愿意将阿好许给沈将军。”

“如此甚好,你们也回去准备吧。”

“是。”

崔氏族人行礼告退,待人走了,沈陌就跳起来了:“王,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燕行川冷瞥了他一眼:“给你定下娘子。”

“可我才多大啊,还有那崔好...嗯,就是个爱哭鬼,看起来娇滴滴的,我一抬手,估计她都以为我要打她了......”

“你不乐意?”燕行川冷呵,“这还是看在你昨天挨了揍的份上,给你定这门亲,你若是不乐意,我便立刻告知崔氏一族你不娶。”

“...这是乐意不乐意的问题吗?我就没想过要娶妻。”沈陌极度烦躁,伸手挠头,“您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吗?”

“合适的理由就是错过了人家,你的娘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再说了,眼下本王不娶崔氏女为王后,总是要安抚崔氏一族一二,你就当是为了大局。”

沈陌噎住:“感情我是王送给崔氏一族的安抚是不是?”

燕行川伸手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那倒不是,若你是给崔氏一族的安抚,本王就该让你做赘婿了。”

沈陌:“...您要是敢让我做赘婿,我死给您看!”

燕行川笑了一声。

“您别笑,属下说的都是认真的。”

“好,你是认真的,你也别急,反正只是定下亲事而已,至少得等两年才能成亲,你到时候若是还不愿,只能说你与那位崔娘子无缘,本王便替你解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那行吧。”沈陌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水,一脸的劫后余生。

燕行川看着他这样,心中竟然有些羡慕。

沈陌和崔好还有以后,可他与崔姒,此生便再无以后了。

他此行离开羡阳城,或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一想到这里,燕行川便觉得心痛得没办法呼吸。

“你要惜福,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那么多了,若是错过了,或许只能期待世间有来世了......”

消息传回崔家,崔姒微微诧异,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燕行川还算是有些良心,知晓为这两人定下亲事,免得他们二人就此姻缘错过。

崔姒问崔景:“你答应了?”

“答应了。”崔景点头,“阿好不是你,你向来有主见,知晓自己要什么,阿好的话,她自己没想法,给她选一个好的就差不多了。”

“对了,为兄就要跟随北燕王去平州城,不知何时才回来。

阿好本是崔家嫡女,只是不得崔氏承认才没有排序,眼下她要与沈将军定亲了,你要为她争取争取。”


当日午后,燕行川便带着沈陌以及他的亲卫燕云卫离开羡阳城。

随行的是他在羡阳书院取中的十位士子,以及崔氏一族子弟及其随行幕僚护卫。

据说走的时候,足足有两百多人。

崔姒没有前去看热闹,反而是去了许老太太的院子里,和许老太太商议崔好的事情。

许老太太眉头紧皱,心中疑惑丛生:“你昨日才说,要去解决提出此事之人,让他死了这条心。

可昨日与今日,你都不曾出过门,但今日上午,北燕王便改变了主意,说不娶你了,反而给沈将军与崔好定下亲事。”

崔姒的表情僵在脸上。

许老太太又问她:“阿姒,你是不是与他私会了?他来过崔家了?”

“不曾。”崔姒立刻就否认。

虽说她不该和祖母说谎,但有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她也不想再生事端,就当是燕行川不曾来过好了。

反正除了她与燕行川,还有沈陌,应该是没有人知晓这事。

“真的?”许老太太有些不信,可观鼻观心,见崔姒坐在那里一派正经,并无心虚说谎的痕迹。

“自然是真的。”崔姒扯出一些笑容来。

若是换做这个年岁的她,她定然是扛不住许老太太的问询的。

可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还做过多年王后太后,自然是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端倪来。

崔姒解释道:“孙女原本想今日午后便去寻北燕王,与他说说道理,让他放过孙女,只是不曾料到,他竟然自己想通了。”

“这大概是孙女运气好吧。”

许老太太将信将疑,姑且是信了这解释。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阿姒,若是你真的与他有什么牵扯,祖母希望你好好思量此事。”

“祖母知晓你不愿离开羡阳城,可若是真的中意他,便不要顾及得太多,随着自己的心走就是了,我们自家人,虽然很希望你能留在身边,但还是你的幸福最要紧。”

“你要是一辈子都不快乐,祖母的罪过就大了。”

“祖母说什么胡话呢,孙女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快乐,只有留在羡阳城,留在祖母身边,就是最大的快乐了。”

崔姒如此道,“而且孙女对江先生也是很满意的。”

崔姒心想,既然搅局的燕行川已经离开,她也是时候该和江辞年培养培养感情,若是能过下去,那便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了。

至于燕行川...虽说与他割舍诀别,从此再也不相见,她心中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痛。

便是昨天夜里,她也曾梦见与燕行川的过去,醒来之后怅然若失,天地寒凉凄凄。

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也能走出来,去奔赴自己的新生活。

许老太太不知内情,听到她这样说,也只好信她了:“也罢,那就这样吧,至于崔好的事情,你来安排。”

崔姒张了张嘴,心道:崔好就要定亲了,您还不释怀吗,若是等将来崔好嫁人了,不知道多少年才回来一次,您会不会后悔?

不过老太太也活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是蠢人,也无需她这个小辈教做人,想想崔姒到底是没开口,而是点头应下:

“那孙女便与夫人说说让阿好入族谱排序的事情,再将这些年阿好该得的东西也讨一份。”

崔姒与许老太太刚刚商定此事,便有侍女爱通传,说是王三娘子秦二娘子来了。

许老太太闻言一喜:“是绣珠来了吗?快快让她进来!”

王三娘子王绣珠,不是别人,正是羡阳城世家王家嫡女,也是崔景定下的未婚妻,也是上一世崔姒的闺中好友之一。

然而,听到王绣珠这个名字,崔姒的脸色当成就冷了下来。

许老太太这边还同崔姒道:“可惜绣珠来迟了,若是你三兄在,便可以见上一面了,对了,你三兄今年也二十有一了,这婚期也该定下来了。”

崔姒嗤笑一声,语气冷漠:“祖母何必可惜,或许人家就是想挑在这个时候来的。”

许老太太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愿见你三兄?”

“当然是不愿了。”人家若是有这个时间,早就与表哥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哪里还记得崔景之是谁人。

想到这事,崔姒脸上的表情极其冷淡。

说起来他们崔家几兄妹,崔易与崔好的姻缘最顺利,她自己最是辛苦艰难,崔景则是最倒霉。

依照崔景这样二房嫡长子的身份,便是要娶与崔氏相当的大家氏族贵女为妻那也多的是可以挑选的女郎。

可崔二爷这个当爹的实在是会坑儿子,同王家老爷子聊着聊着,就将自己儿子的亲事许了出去。

如此也就罢了,羡阳城虽说是崔氏一家独大,可王家也是小世家,家世清白,王老爷子也是极有名望的前辈,这王绣珠看着也端庄得体。

事情就这么定下的。

可谁知道这王绣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与借住在家中的表兄相互倾心,两人还有了苟且,给崔景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上一世王绣珠与情郎珠胎暗结,唯恐东窗事发,又谋划着给自己孩子谋一个好将来,于是便给崔景下药,让崔景以为自己毁了她的清白,再与崔景成亲。

待成亲之后,崔景察觉到孩子的月份似有不对,派人去查了查,才查出这些恶心的勾当。

王绣珠若是不来崔家,崔姒也想着等忙过了这一阵子便去料理她。

“来人,快请王娘子和秦娘子进来吧。”

有侍女领命而去,崔姒同许老太太道:“祖母,孙女稍后再与您细说。”

许老太太心中有些不安,但也点了头:“也好,祖母也想听听这王三娘究竟是做了什么。”

大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侍女便领着两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女郎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身着粉衣杏裙的女郎走路端庄温柔,见到人了,便露出干净真诚的笑容来:

“老太太,阿姒,我与秦酒来看你们了。”


“云山遥遥碧云天,流水清清颂流年。

明月皎皎照人间,有情鸳鸯比翼鸟......”

天上的月华洒落人间,咿咿呀呀的歌声传来,仿若是夜深古寺女鬼唱曲,阴森吓人。

燕行川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天上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显得他有些孤单,身上也好似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沈陌匆匆赶来:“王。”

燕行川抬眼:“查清楚了吗?”

“嗯。”沈陌将从查到的消息同燕行川说了说,大概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燕行川皱眉:“崔妘吗?”

就是在崔妘这里发生了变故,然后发生了后来的种种。

他想了许久,倒是想起崔妘这个人来。

崔氏家主嫡女,但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未嫁,后来还舞到他面前来,说要嫁给他的本来是她。

还说崔姒只爱权势富贵,根本就不在乎他,唯有她对他是真心的。

沈陌点头:“就是她,王,现下在雅园隔壁院子里唱曲的,也就是她。”

燕行川脸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原因,他能死后重新回到过去,那么这崔妘是不是也如同他一般,重新回到过去。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要和崔姒争,甚至恨极了崔姒,想要崔姒做她的陪嫁媵妾,一辈子将崔姒踩在脚底下折磨崔姒。

“那阿姒...崔六娘真的定亲了?”

沈陌小心地看了燕行川一眼。

他心中觉得奇怪,觉得王似乎对这位崔六娘尤其在意,不过他也不敢蒙骗燕行川,只得如是相告。

“确实是定了亲事,还是今日早上定下的。”

“对方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名唤江辞年,听说是崔八爷的故友,是崔八爷给崔娘子看中的,将人带了回来,家里看过都觉得满意,就定下了,听说是个大夫。”

“江辞年?”

燕行川也听说过这个人,是药王谷的传人,当年林清凝病重,燕行川还派人请过他前去帝城医治,亲自见过他。

不过他与早逝的崔八爷感情深厚,对崔姒十分维护,对他与林清凝没什么好态度。

沈陌看着他脸色有些不对,便问他:“王可是中意这位崔六娘?若是王中意,便让她嫁过来就是了,想来崔氏一族也不敢不同意。”

“就算是定了亲又如何,王,世间上有些东西,是靠争抢才能得到的,若是不争不抢,最终只能输给旁人。”

“王......”

“行了,我知晓了。”

自己的妻子要另嫁他人,燕行川刚刚听到这消息,是极为愤怒的。

然而愤怒之后,他又有一种被抛弃的落失感,好像天地茫茫,只余下他一人。

再也没有人会陪在他身边,与他共渡这短暂或是漫长的一生。

无人问他粥可温,无人与他立黄昏。

寥寥几句,却是苍白空茫得可怕。

时间茫茫地向前走,她不记得他了,走向了她新的人生,唯有他一人被留在了原地,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下去。

不用沈陌劝他,他也知晓,自己是不甘心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人的,更不想过没有她的日子。

“你同我一起走一趟吧。”燕行川如此道。

“是。”

燕行川说罢这些,便起身回房换了一身夜行衣出来,看见沈陌还站在院子里,皱眉:“你还愣着做什么,去换衣服啊。”

“换衣服?”沈陌人都懵了,他瞧着燕行川这一身打扮,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王...您该不会想去夜探香闺吧?”

不是吧不是吧?

王这是疯了吗?

他是什么人,堂堂北燕王,是这乱世之中的一方霸主,他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便是这崔六娘定了亲,王看中了她,要崔氏将她送上给王做妾,崔氏也不敢有违。

这夜探香闺算什么事啊?

燕行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去不去?”

你以为我没了娘子,你还能有吗?

我告诉你,你也没了,到时候你千万别哭就是了。

“去去去。”沈陌赶紧点头,他哪里敢说不去啊。

“那还不去换衣服。”

沈陌又赶紧点头,然后回了自己的屋子,麻利地换了一身夜行衣。

很快,两人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夜色渐浓,崔姒与崔好坐在廊下吹风喝茶,等待主宅那边消息传来。

崔好坐了一会就有些坐不住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崔姒被她晃得头晕:“阿好,别走来走去了,晃得我头晕。”

崔好上前去:“祖母和大伯父他们现在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该有问题的是长房那边。”崔姒想到崔夫人与崔妘做下的事情,脸色有些冷淡。

崔氏一族有这样的家主与家主夫人,简直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这一世,崔氏一族比上一世的成就,估计连一半都不到。

崔好还是担忧:“若是北燕王怪罪我们崔氏该如何?”

崔姒摸了摸崔好的脑袋:“你多虑了,崔氏一族刚刚送上了平州,纵然崔氏一族做事没那么妥当,北燕王也不至于怪罪,只是将来能不能重用,那就难说了。”

“是这样吗?”

“是的,我们崔氏一族都会平安的。”

崔姒劝了劝崔好,见她有些困了,便让侍女送她回院子里去休息,她则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许久。

大约是觉得喝茶实在是寡淡,她又让胭脂送了一壶桃花酒上来,她要喝一些。

“人生难得是一醉,浮生难得是糊涂。”

她轻轻转着酒杯,看着月光洒落在酒杯之中,像是月华落进了酒里,盛了一盏月华。

大概是喝得有些醉了,她也有了些困意,便放下酒杯,起身回房去歇下了。

夜风吹过一扇还未关紧的窗户,吹得屋中的纱帘、珠帘微微晃动,她半醉半醒之间迷迷蒙蒙地撑开一些眼皮,却见床边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仿佛整个人隐在了黑暗之中,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之中,与她十指相扣,仿佛再也分不开一样。

“阿姒......”

他口中呢喃,仿佛这两个字有着千般思念万般珍重。

崔姒一下子酒意与热血寸寸退却,险些惊叫出声。


“什么?”崔姒脸色都变了,“崔妘真的那么说?”

崔好使劲点头:“千真万确!阿姐,这可怎么办啊!若是名帖到了北燕王手里,北燕王同意了,那阿姐难不成真的要做崔妘的陪嫁媵妾?”

崔氏一族迎北燕王为主,俯首称臣,北燕王虽然也给崔氏一族面子,同意娶崔氏女为王后,可若是崔氏一族定了人选,送到了他手里,他同意了,崔氏一族恐怕就不好反悔了。

这刚刚奉了主上,好不容易得了一点情分,反复无常闹腾来去,惹了主上不快,崔氏一族这投诚岂不是笑话吗?

若是真的到了那时候,崔氏族人可能为族人的将来,咬牙认下这事,嫁一送一,真的将崔姒当作崔妘的陪嫁媵妾嫁过去。

崔夫人与崔妘这招釜底抽薪,想要借用北燕王将崔氏族人压下来,确实是将人打得措手不及。

崔姒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见崔好慌张得曾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也惨白惨白的,便劝她道:“阿好,你别太过担忧,事情也没坏到那种地步,我先去找祖母商议商议,你现在这里待一会儿。”

“去给你家娘子换一身衣裳,再让厨苑的人送一碗姜茶过来。”

崔姒嘱咐了这些,便出了门,接过松绿递来的油纸伞,便撑着伞冒着春雨,重新折回许老太太的住处。

许老太太用了晚膳之后便有些困顿,正打算洗漱一番准备歇一歇,见崔姒匆匆折返,有些诧异。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阿好匆匆来找我,说她在外头的时候遇见了四姐,四姐扬言说送去给北燕王的崔氏女名帖昨夜傍晚已经送出去了。”

“名帖送出去了?”许老太太皱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阿好说,四姐亲口承认,是她要嫁给北燕王,而我,则是添做她的陪嫁媵妾,写了上去。”

“什么?!”许老太太惊得险些跳起来了,“谢氏的小娘们是不是疯了?她要你做媵妾?

崔氏族人答应了吗?你父亲母亲答应了吗?我这老太太答应了吗?”

“不行!我得去找她问个明白去!”

“祖母,问是要问,可如今再去问,除了问责,恐怕已经没有别的用处,而且崔夫人甚至可能不承认,她不承认,我们没有证据,又不能将她如何,当务之急,便是派人去将名帖拦下来。”

“对对。”许老太太也冷静下来,立刻吩咐邓姑,让她安排府里的家将去拦截名帖,

“多派几个人去,还有,另外再派几人去寻三郎,将此事告知他,让在他在北燕王拿到名帖之前将名帖拦下。”

“记住,一定要拦下来!”

若是北燕王拿到了名帖,他同意了,便由不得崔氏不同意了。

这可是崔氏一族自己递上去的名帖啊!

到时候就算二房的人不同意,那也来不及了,除非真的敢豁出去得罪北燕王。

许老太太恨得不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四娘生了这等荒唐的心思迟早要出事的,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该死!真的是该死!”

“谢氏也是,她就没有半点脑子吗?女儿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她这是将崔氏置于何地,将崔氏族人置于何地?”

她就想着她的女儿能做王后,也不想想崔氏一族的人心都散了。

“不行,我得去问个明白,阿姒,你先莫要怕,我先带着你的祖奶奶婶母们一同去主宅问问,对了,你父亲是不是死在书院里头了,来人,把他给我喊回来!”

许老太太吩咐完了这些,又拒绝了崔姒同去的建议,很快就带着人走了。

崔姒无法,只能回到青梧院中。

这个时候崔好已经换了一身衣裙,正在皱着小眉头喝着姜茶,那小模样,仿佛是遭了多大的罪似的。

见崔姒从门口走了进来,她豁然起身,问她:“阿姐,事情如何了?”

“祖母已经派人去拦截名帖了,还派人去找了三兄,让三兄在名帖送到北燕王手里之前拦下来。”

崔好还是担忧:“可是...可是送名帖的人昨日已经走了,这都过了一天一夜了......”

羡阳城距离平州城不算远,若是快马加鞭,一日便至,昨天夜里出发,恐怕人已经到了平州城了,现在去追,恐怕已经晚了。

崔姒脸色也有些不好。

实在不行,那只有两条路走了,一是送崔妘归西,她嫁过去做正室,重走一遍前世的路。

二嘛,便是嫁人,她赶紧将自己嫁出去,到时候她成了别人家的妻子了,难不成崔氏族人还能逼她和离回来做陪嫁媵妾?

至于后面的事情崔氏一族怎么收场,那就对不起了。

崔夫人和崔妘这样做,没顾及过崔氏一族该怎么收场,难不成还要比她这个受了委屈的人顾全大局,忍气吞声咬牙忍了?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的人生当中,可从来没有忍字,也没那么伟大为了家族奉献牺牲。

“实在不行,我便嫁人好了。”

“嫁人?”崔好愣住。

“是啊,我嫁了人了,便是名帖上有我又如何?难不成我嫁人了还要我和离去做妾?”

“是啊,阿姐可以嫁人。”崔好松了一口气,不过转瞬又皱眉,“可是阿姐,你要嫁给谁人呢?嫁给宋家郎君吗?”

“不。”崔姒摇头,“我不想嫁,宋家也不敢娶我。”

宋家如今还在崔氏一族的庇护下过日子呢,哪里敢得罪崔氏一族长房,指不定她的花轿都到了宋家门口,宋家都能将她送回崔家来。

如此,眼下再去找人恐怕也来不及了,而且估计也像宋家那样,不敢娶她。

如今看来,便只有...只有江辞年了......

他孤身一人,不求名利不求富贵,也没什么好怕的,再加上他与崔长佑之间的情谊,想来也是愿意帮她一把,助她度过此劫的。

“那是要嫁谁?”

崔姒也不好现在就将话说满了,只是同崔好道:“等定下来了,阿姐再告诉你好不好?”

崔好小脸微红,有些害羞:“那...那好吧......”

崔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心情稍稍好一些:“今日便在阿姐这里住下吧。”


纵然崔夫人又慌又怕,但亲事已定,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与许老太太争辩了几句之后,她便气得直接晕过去了。

许老太太倒是善心大发,让人将这一对母女送回了主宅,至于这烂摊子该如何收场,那就与她二房没有关系了。

清风吹拂,日头偏斜。

崔姒于院中与崔长佑一同喝茶。

崔长佑叽叽歪歪的,都在说江辞年的好话。

“阿姒你不知,他那人最是真诚纯粹,既然答应娶你,肯定会待你好一辈子,就算是没有大富大贵,那也会尽自己所能给你最好的。”

“哎呀,我竟然没想到,这带回来的友人,竟然要成了我的侄女婿,阿姒,你说让他喊我叔父,他会喊吗?”

崔姒手中把玩着一块白中带黄沁的玉,心中想着是该做一对镯子还是做别的什么,要如何将这最好看的颜色形状留住。

她生平爱好诸多,这刻玉打金算是一样。

“那你让他喊。”

崔姒话音刚落,院子门口便传来一阵喧闹声。

“宋郎君,你不能进去!”

“让开!”

是宋止来了?

崔姒皱眉,原本半躺在藤椅上的崔长佑豁然弹坐起来,便见宋止匆匆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神情慌张的宋柔。

“宋小郎,你来这里做什么?”崔长佑起身上前拦住了宋止的去路,一双眼睛微微眯起。

“让开!”宋止的脸色铁青,手指握成拳。

崔长佑一听,更是觉得可笑:“你这脾气还挺大的,可你忘了,这是崔家不是宋家,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说罢,他又对宋柔道:“我说大嫂,你也好歹管一管你这弟弟,这府里头可不是你一个人,让你弟弟闯到崔家内宅来,闯到继女的院子撒野,怎么,你是不要脸吗?”

这话说得不算毒,但侮辱性极强。

而且还是一个小叔子对嫂子说出这种话,气得宋柔当场脸色苍白,眼泪簌簌而下。

宋止勃然大怒,抬手就给崔长佑一拳:“姓崔的,你过分了!”

这人不但侮辱他阿姐,还将崔姒另许他人。

可恨!当真是可恨!

崔长佑没料到宋止会突然动手,额角挨了一拳,险些被打得往后摔去。

他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撩起袖子就冲上前,摁着宋止开始揍。

“臭小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小爷我!”

宋止不过是个文人,但崔家同龄人在崔姒这个卷王的带领下,那都是练过武的,再加上崔长佑在外面到处野,手里拳脚功夫也不俗。

当即,宋止只有被按着打的份。

宋柔见自己的亲弟被人按着打,脸色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想要劝架又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着急得跳脚落泪叫喊:

“别打了别打了,小叔,快别打了!”

眼见崔姒坐在一旁喝茶,她忙是上前去:“阿姒,快让他们别打了!”

崔姒抬了抬眼皮子,没有说话。

见她这副无情的样子,宋柔急得不行:“阿姒,我求求你了,快让你小叔父别打了,再打下去,阿止就要出事了。”

“急什么?”崔姒语气淡淡,十分冷漠,

“他宋止硬闯我这闺阁女郎的院子,这是想做什么?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小叔父为我出气,打他一顿,那也是应该。”

“可是...可是他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失了分寸啊。”

一时情急?

崔姒心中冷笑,当年她质问宋柔为何与她父亲纠缠,宋柔说情到深处情不自禁,希望她能体谅。

眼下宋止乱闯她的院子,宋柔又说是一时情急失了分寸。

感情他们宋家人都是以感情论事,什么一时情急情不自禁,都可以罔顾人伦,不顾旁人死活。

“好了,小叔父。”崔姒眼见崔长佑都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开了口,“您要是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

“哼!”崔长佑踹了宋止一脚,将他踹翻摔在地上,这才拍拍自己的袖子,冷呵道,“自己滚。”

“阿止!阿止!”宋柔快步上前将宋止扶起,满脸的担忧害怕,眼泪不止,“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不用你扶。”然而宋止却不领她的情,伸手便将她推开。

宋止对宋柔心中也是有很大的怨气。

他与崔姒自小都是有过婚约的,他也一直等着长大了,将自己喜欢的女郎娶回家来做娘子。

可偏偏宋柔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天下的男子多了去了,非得看上他未婚妻的父亲。

搞得崔姒兄妹几个怨上了宋家,连带的也讨厌他,那一桩口头许下的亲事都不认了。

“阿姒。”宋止见崔长佑又坐回了崔姒对面的藤椅上,便上前去,“眼下你打也打了,可否听我说几句话。”

崔姒蹙眉:“我与你,好似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怎么没有。”宋止着急,“阿姒,你不要与旁人定亲,那江辞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还是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如何能娶你?”

“笑话,什么穷小子!”这话崔长佑就生气了,“江兄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难不成我还会害了阿姒不成?便是你们宋家人加起来,也未必比江兄富有。”

真的当药王谷这个名头是虚的不成,便是药王谷现在没了,可药王谷存世多年,也不知存了多少钱财与宝药,那遍布天下的药馆药铺,也不知有多少是药王谷的产业。

“你还好意思说江兄,我江兄便是随便制作一些药便可敛财无数,可都是他自己赚来的,可你呢,你有那一文是你自己挣来的吗?”

“你有今日靠的也不过是宋家,可笑的是,宋家有今日所仰仗的也是我们崔家,你还好意思在阿姒面前贬低旁人?”

“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你不要脸呢!”

崔家这年轻的几人,崔景老谋深算,崔易老实听话,而崔长佑的,别的不说,就是这一张嘴啊,不是一般的毒。

这几句话下来,就能把宋止气得险些吐血。

“行了,赶紧滚,大嫂,你还不将你家弟弟带走。”

“若是他再不走,我便去告诉大兄,说你弟弟闯入阿姒的院中,意图对阿姒不轨,看他到时候还会不会给你宋家好脸色。”


这想的也够长远的。

这世间的老太太,果然一个一个都是深山里的老人参——都成精了。

“怎么,你就说你愿还是不愿?”许老太太笑容满面。

虽说江辞年这类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原本并不在她孙女婿的挑选范围之内,在她眼中,自家乖孙唯有北燕王这样的年轻俊才才配得上。

不过如今越看江辞年,她又越觉得满意,人干净纯粹,温和有礼,对人很有耐心,崔姒自己有丰厚的嫁妆,又有娘家护着,嫁这样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崔氏在羡阳城的时候,她也能一直在羡阳,不用与家人分开。

嗯...要是能入赘就更好了。

只是可惜,天下的男子,但凡有些骨气都不肯入赘。

江辞年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这话,良久,他问:“老夫人,您来问这话,崔娘子知晓吗?”

“自然是知晓的,你怕她不愿意?你放心,眼下‘陪嫁媵妾’的刀悬在上头,只要她不想给人做妾,便会答应,而且她对你的印象也是不错,你无需担忧。”

“可是......”

“没什么可是,既然你不拒绝,事情就这样办了,晚一些老八醒了,便让他带你去收拾一出宅院出来,然后准备好东西,明日一早便来议亲。”

江辞年惊得嘴巴都有些发干:“这...这...便是您有此心,要将崔娘子嫁予我,这会不会也太快了?”

“快什么?”许老太太冷笑,“快马加鞭,平州城距离羡阳城不过一日便至,说不定明日就有消息传回羡阳城了,这事情,就要现在定下。”

“江小郎,你就当是为了六娘。

难不成你就忍心让六娘给人做妾?

这做妾有什么好的,便是做北燕王的妾,那也是要受正室管教,一辈子被人踩在头顶上。”

“而且你不知晓,四娘为什么要带一个陪嫁媵妾出嫁,那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估计都生不了孩子,到时候,六娘生的孩子就得落在她的名下,是她孩子。”

“我们嫁六娘辛苦一场,连生的孩子都不是她的,这得多苦啊!”

做妾,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生的孩子得喊别人母亲,自己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孕母。

江辞年脸色都变了,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老夫人不必担心,在下答应您就是了,如此,先定下亲事,若是真的出事,我便与崔娘子成亲。”

“若是没有这回事,他日再解除婚约,各自婚嫁就是了。”

许老太太连连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等老八醒了,便让他与你立刻去办这事。”

许老太太达成目的,又喝了一盏药茶才离开,也没走几步,便派了人去将崔长佑喊醒,然后自己则是去了崔姒的青梧院。

这个时候崔姒与崔好正在梧桐树下喝茶吃点心下棋,春风吹来,枝叶摇晃,鸟儿枝头鸣叫。

崔好左手糕点右手棋子,糕点往嘴里塞,眼珠子往棋盘上看来看去,就是不知道要落在哪里。

良久,她皱着眉落下一子。

崔姒手持白子,随之落下,彻底将她的路给堵死了。

崔好哀嚎了一声:“阿姐,你便不能让让我吗?”

崔姒笑着伸手捡棋子:“你不专心,让你你也赢不了。”

“可这样显得我很蠢啊!”

“无碍,我都习惯了。”

崔好又哀嚎了一声。

许老太太咳了一声,告诉两人她来了,两人闻声果然转过头来,见老太太来了,都很高兴。

“祖母。”

“祖母。”

许老太太点点头,对崔好道:“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要同阿姒说。”

崔好有些拘谨乖巧地点了点头,不敢久留,立刻便行礼离开。

崔姒张了张嘴,有心想劝一劝许老太太,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提这事。

许老太太也好,崔好也好,其实也没什么过错,崔好确实一心想得到许老太太的喜欢,可老太太心里有过不去的坎,不能接受崔好这个孙女。

崔姒不是许老太太,不能体会老太太的丧子之痛,又怎么能劝她不再耿耿于怀呢。

崔姒给许老太太倒了一盏茶,递给她:“祖母请喝茶。”

许老太太喝了,然后便同她道:“昨日的事情,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怕崔夫人暗地里做什么手脚,故而,方才便去了一趟客院,见了江小郎。”

“阿姒,祖母让他明日来议亲。”

崔姒一愣,刚刚端起茶盏的手都抖了一下:“明日...便来议亲吗?”

许老太太点头:“是急了一些,但不定下来,我着实不放心,昨夜我回来之后,与你父亲商量过了,你父亲也同意。”

“先定亲吧,若是做妾之事顺利躲过去了,也不想嫁,再想法子解除婚约也行,若是族里还为了这事争闹,你便快些嫁过去。”

崔姒将茶盏放下,垂了垂眼帘,小声地‘嗯’了一声:“好。”

而后,祖孙两人坐在那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许老太太心知她是不愿那么快定下亲事的,只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若是想嫁北燕王,此事倒是可以和长房争一争斗一斗,可你既然无意,唯有躲开避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你可明白?”

不想嫁,斗赢了无用,斗输了就要去做妾啊,何必那么想不开呢。

崔姒抬起头来,笑了笑:“祖母放心,孙女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想想自己突然就要定亲了,有些恍惚。”

许老太太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拍了拍:“莫怕,祖母啊,永远在这里,不说你是定亲,便是你嫁了人了,想回来就回来。”

崔姒想到日后真的留在羡阳城,能时时见到祖母,也露出一个笑容来:“能一直陪着祖母,便是孙女最高兴的事情了。”

至于燕行川,前世种种,她已经不想去论什么是非对错了。

这一世就陌路人吧,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只是可惜,也不知她另嫁他人,她的好大儿还会不会投胎成为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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