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头颅被扔进了帐篷外的篝火里,我在尖叫中晕了过去。
第二天来了很多人为我梳洗打扮一番,替我换上了契丹的喜服。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无语凝噎。
短短几个月内,我已经第二次穿喜服了,实在太荒唐。
可是这场喜事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侍女梳妆时提醒我今日大喜,要开心些。
我恍若未闻,握紧了一早藏在袖中的银簪,心中已有了抉择。
阿风忽然进来,站在我身后,冷冷地看着镜中的映像。
他与我都生了一副好皮相,打扮起来换上喜服还真是般配。
可惜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新人的喜悦。
他没有对我说些难听的话,单是站了片刻,就走了。
若他再晚片刻离开,若我没犹豫那么久,银簪已经刺进了他的脖子。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侍女们纷纷停下了动作,我从她们的神色中嗅出几分不寻常来。
“是耶布库!”
格里达拿了一杆比他还高的长枪冲进来,染血的小手焦急地扯住我的衣袖,拼命把我拽走。
“快走!”
慌忙中他对后面还在发呆的侍女吼道:“站那等死吗!”
耶布库是草原上唯一可以和契丹相抗衡的民族,近年来力量越发强大,几次侵袭导致契丹元气大伤,不得不向中原索取喘息的机会。
出了帐篷,我看见强大如契丹也会在强敌来临时自乱阵脚,匆忙逃命。
混乱中,格里达带着我穿过混战的人群,快速翻到一座山丘后面,那里没有任何敌人,只有一匹马。
“上马,我送你回家。”
格里达催促着我,语气中还有几分激动。
格里达与我同乘一匹马,一路疾驰,来到了榷场边上一个人口混杂的小镇上。
到处都是战乱移民,我和格里达走在当中丝毫不突兀。
很快在格里达带领下我们到了镇子最边缘的一处破屋前,一个朴素的中原女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娘!”
格里达隔老远就看见了女人,大声呼唤她。
我看着格里达越来越欢快的步伐,丝毫没料到他的母亲会是中原人。
屋内很快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奔向格里达。
接着又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好几个人。
我先看到了镇国公府的老马夫。
“啪。”
手中握了许久的银簪落地,溅起一阵黄沙。
老马夫陈叔的后头是我的娘亲,还有我以为早已死去的爹爹和哥哥。
“爹……娘……”呜咽涌起,后面的话我再难以说出口,一时不支跪倒在地。
哥哥心急地冲上前来抱住我,唤我的乳名:“平儿……哥……”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仿佛抓住了离开炼狱的绳索。